近期,数百万年轻人正在退出国家养老金计划,在出生率创历史新低、人口老龄化和经济受到通货紧缩及房地产危机的冲击下,中国的养老金制度面临在十年内耗尽资金的风险。
据2019年4月,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报告,预测到2028年养老金结余可能会首次出现负数,缺口为1181.3亿元。到2035年,养老金有可能会耗尽。那时,80后一代还没有超过退休年龄,也就是说,当这个群体退休时已经无钱可领。
彭博社估计,已经有几千万中国年轻人停止了社保缴费。这不仅给陷入困境的中国养老金制度增添更大压力,也会给中国进一步带来各种风险。
台湾财经专家黄世聪:“中国在1979年之后实施一胎化政策,所以整个人口政策有相当大的转变。以现在来讲,1979年以前很多人都开始要退休,当时可能一家有三胎四胎以上,1979年以后一家就只有一胎。那么多人要退休,可见退休金的压力已经相当大,退休人口相当多。”
黄世聪认为,中国退休金很优渥,再加上人口老龄化,所以这些人要领走大量的退休金。 “很显然,提领的人很多,但是缴的人很少,所以总量会一直萎缩,破产的速度就会加快。现在的问题是,你怎么去对这个保险金开刀,我觉得这个会引起很大的政治波澜,这个让中国几乎无法承受。但是你不解决又是注定会破产,所以就变成两难的局面。”
根据彭博社对智库中国社会科学院数据的计算,预计目前有数千万人暂停缴纳养老金。针对中共人力资源部的数据分析,2024年前10个月,两项基本养老计划的净流入仅成长2.3%,约5420亿人民币,低于前2年的两位数成长。两项计划参与人数总计成长1.3%,仅2019年的一半。
由于中国经济已受到通缩风险和房地产市场衰退的威胁,年轻一代中国人选择退出养老金计划,将加剧养老金问题对当局的压力,变成中国经济的新挑战。
据《彭博》报导,中国一名22岁的高姓网红近日受访时表示,对于现在的年轻人而言,向中国的养老基金缴钱「没有意义」,因为等到这一代年轻人退休时,养老金可能早已耗尽。
这名网红指出,每个月大约200美元(约1466人民币)的数字实际上是不算小的金额,大约会花掉自己薪水的5分之1,理论上来说,这是在为退休储蓄,但实际上,只是在用自己的钱养活别人,那不如把这笔钱花在外食或是买东西犒赏自己。在中国,有类似想法的年轻人正在不断增加。
自2022年以来,中国人口已开始下降。虽然一胎化政策早在2016年结束,但多数的中国家长无力养育多个孩子。联合国预测,到2100年,中国人口可能銳减至目前的一半。
彭博社报导称,中国正面临人口老龄化问题,未来10年每年将有超过2000万名劳工退休,而屡创新低的生育率代表着进入劳动市场、缴纳养老基金的人数将持续减少。这将加剧了养老金的压力。
中共智库社科院的数据显示,养老金系统的资金规模将在2027年达到7万亿元人民币的峰值,随后迅速缩减,并可能在2035年耗尽。
旅美经济学者黄大卫:“中国养老金体系面临挑战,主要原因其实是财政结构不合理,对于弱势群体和一般老百姓的照顾不足,整个社会保障系统的缺失。次要原因才是人口老龄化加剧和人口出生率下降,以及年轻人拒绝缴费的现象。”
黄大卫分析说:“因为中国整个的政治结构、政权机构是在于丛林法则和社会达尔文主义,它把人分成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,一般老百姓属于被统治阶级,至于他们生死,这与统治阶级的关系并不大。所以1959年到1961年、1962年大饥荒,老百姓饿不饿死与统治阶级的丰衣足食形成鲜明对比。”
黄大卫:“除了统治阶级以外,还有一个叫做体制内的人群,他们依然是占据养老金的绝大部分的支配的人群。他们人数可能占比人口不到10%,但他们取得的养老金大概是70%、80%以上,所以养老金支付压力,应该说是财政支配、社保支配的不合理。”
彭博社报导说,无法确保养老金发放,不仅会令中共执政合法性受到质疑,尤其是对本已失望的年轻一代,还可能进一步引发社会不满情绪。
黄大卫:“年轻人拒缴养老金这方面,年轻人越来越发现这种社会体制、政治体制对年轻人、对普通老百姓并不友好。尤其是作为一个被统治阶级,他们越来越觉醒,觉得缴交养老金可能只是维持社会统治,就是说他越缴养老金,可能就越在维持统治阶级对被统治阶级的政权的稳定,而且他自己最终得益并不多。”
黄大卫指出,其实中国财政每一年支持一带一路、支持非洲国家和领导人各种花销,其实足够中国全面实施全民养老、全民免费医疗二三十年之久。因为它维持被统治阶级跟统治阶级之间的巨大的鸿沟,也是它的统治的一个理念。
根据预估,在养老金面临不确定性的背景下,现在有上千万的年轻劳工,选择退出中国的养老金计划。据中国社科院的报告,近年来,城市养老金计划中有约五分之一的参与者未缴费。像这位灵活就业的黄海燕就是其中之一。
31岁的黄海燕是广州软件开发人员,她从2024年1月起停止缴纳养老金,原因是无法承担费用,且担心等她退休时基金早已枯竭。
“谁知道等我停止工作时,养老金制度还在不在?”她说。
对潜在的养老金改革以及延迟退休等措施,年轻一代普遍持悲观态度。而一些灵活就业者,大多数人年龄在40岁以下,且约70%的月收入不足8000元。在青年失业率接近19%的情况下,缴纳养老金对这些人来说更是奢望。
高鹏程表示:“与其缴那么多,还不如干脆不缴。我根本不知道等四十年后退休时,中国经济会是什么样子。他们返还的钱能否覆盖生活费根本不确定。”
低工资和暗淡的就业前景让许多年轻人选择“躺平”生活,拒绝陷入职场的恶性竞争。对于许多人而言,网络上的“历史垃圾时间”等用词,正是中国困境的象征。
24岁的探戈老师杨康平(Humphrey Yang,音译)表示,他从未缴纳任何政府的社会保障计划。他说:“我会工作到死。”
他每月收入约2万至2.5万元人民币,其中存下15%,并自行支付医疗保险。
37岁的健身房员工龙柏(Long Bai,音译)表示,自己至少要到45岁才会重新考虑参加养老金计划。
“我们并不傻”,龙柏说,“这个国家的未来不明朗,年轻人知道自己只是在养老一代。即使你缴费,得到的回报也微乎其微。”